勾住你的尾指,請你跟我走
忘記了這已經是第幾隻煙,煙灰缸裡已經堆積了滿滿的煙蒂。每一個煙蒂都是一次眉頭緊鎖,每一個煙蒂都是一聲歎息。他是個堅硬的男人,柔軟的部分都封藏在煙蒂裡面。他是個不回家的男人,不回家的理由說出來她不懂。她是他結髮的妻,卻是他將要背負一輩子的痛。結婚的時候,她把自己放在了愛情的天平上,天平的另一端是金錢的籌碼。父母用一輩子的積蓄當成天平另一端的籌碼,於是他有了自己結髮的妻。婚後,他們過著平淡的生活。朋友告訴他,平淡也是一種幸福,可是他實在無法從平淡中讀出幸福的含意。於是,他學會了吸煙。每一根煙燃盡的時候,他都會對著自己重複一次「幸福」的謊言。
如果生活能夠一直無休止的重複,如果沒有那一次意外的相遇,他已經快要相信自己的謊言了,他幾乎要相信平淡就是幸福的了。可是,他遇到了她.那是一次單位的外出旅行,長途巴士上,他和她坐在了一個座位,他們就那麼默默的保持著彼此之間陌生的距離。如果車子沒有在半夜的時候跌下山坡,如果車子跌下山坡的時候,她沒有拉住他的身體,如果她沒有因為拉著他而受傷的話,他們或許永遠都是陌路。可是,她受傷了,在醫生為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她沒有哭,可是她需要力量,她死死的攥著他的手,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膚,那一刻,他痛了,痛在身體,還有心裡。
出院的時候,他留下了她的電話。從此,他的生活裡多了一份牽掛。不知那個受傷的女孩,現在可好?不知她的手恢復的怎麼樣?他忍不住打過去電話,女孩淡淡的說:「沒有大礙,只是左手尾指骨折,醫生說因為是尾指,不會對今後的生活造成大的影響……」
放下電話,他點燃了香煙,一根接一根,一根接一根。
他開始掛念起那個女孩。每天他都會發過去短信詢問她的手恢復的情況,他和她用短信交流著彼此的牽掛和祝福。漸漸的,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割捨對她的牽掛。他問:「你的手指能動了嗎?」她回復:「嗯。」
三個月後,他去看她。當他心疼的握起她的手的時候,他發現她的左手尾指已經嚴重的變形,變得粗大而僵硬,那根手指因為長時間的擠壓而增生。他的眼睛濕了,淚水打濕了女孩的手,他勾起她的尾指說:「跟我走,好嗎?」
她看著他,搖搖頭說:「不,我不能讓一根尾指變成你輩子的負擔。」
從她那裡回來,他沒有再回家,他成了一個不回家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該牽著哪只手走到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