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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路遠,就像齊伯陽知道自己不愛我。而路遠拒絕成為女孩子虛浮的踏板,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了踏板。
一朵野花的愛情
李晶瑩瘋了,不嫁港佬誓不罷休。她比畫著我住的複式公寓說:「你看看,你只和港佬有了那麼一腿就足夠我掙扎一輩子,憑什麼我不嫁?」
我只好說你嫁你嫁。李晶瑩卻一直沒找到可以嫁的港佬。沒有人相信,我愛的是房子的主人而不是房子本身。
和港佬齊伯陽在一次餐會上相遇,他說喜歡我時省略掉了遠在香港的婚姻,等我知道了他有個賢惠的太太,卻已是愛他愛到不在乎所有的程度。
我一邊住在他的豪宅,一邊朝九暮五地坐公交車賺取在他看來可憐的薪水。許多次,他說:「算了吧,你在家呆著,我一鬆指縫就夠你花的了。」我說:「不,我要自己賺錢活著,然後和你戀愛。」
齊伯陽一邊摸著我的脖子一邊給香港的太太打電話,嘰裡咕嚕地說粵語,以為我這個北方妮子聽不懂,他不知道,我的語言悟性有多麼好。有時,李太太會玩笑著問他有沒有找個大陸妹子充飢,齊伯陽就會哈哈大笑著說:「有有,現在身邊就有一個。」
他拿大實話蒙騙千里之外的太太,連眼睛都不眨。我就擰他的手,擰得他面目猙獰,講電話聲音卻一如既往地溫柔。
掛了電話,見我坐在二樓的走廊上哭,齊伯陽的話藏在眼睛裡:不是早就說過嗎?情人而已。
我告訴自己,不愛他了不愛他了,卻管不住心。
港佬的酒吧之約
李晶瑩揮舞著一張報紙來找我,她說:「烏蘭,你看看,有個港商徵婚呢!」
李晶瑩拽我一道去壯膽,她翻箱倒櫃給我找衣服,我知道她想讓我做綠葉。她穿了我最最漂亮的意大利時裝,那是我為了出席齊伯陽的酒會、刷掉了我銀行卡上的所有數字買下的。我則套著肥大柔軟的白色休閒裝,像只負重纍纍的飛蛾。
我們坐在酒吧,等一個叫路遠的港佬。李晶瑩矜持而緊張地喝光兩杯咖啡兩杯果汁,不得不一次次去洗手間,而那個叫路遠的港佬還沒出現。
李晶瑩第N次去洗手間後,一個男人站在我面前說:「可以坐在這裡嗎?」
我說:「路遠?」
他說:「什麼?」我說:「你是路遠?」他搖搖頭。我說:「我在陪朋友等一位叫路遠的先生。」男人表示路遠先生來了後他就走。他高大俊朗,衣著鬆散,普通話可以與新聞聯播裡的播音員媲美。
李晶瑩回來後,盯著我,疑問在眼睛裡:他可是路遠?我用眼睛說不是。
李晶瑩開始用眼睛敵視他,她不想被他破壞掉釣港佬的機會。
男人很有趣,談笑風生,說自己是一個地產經濟人。李晶瑩基本不理他,他笑笑說:「那個路遠是網上認識的吧?網友有幾個好東西,你們也敢等。」
李晶瑩狠狠地盯他一眼:「那你呢?怎麼證明自己是個好東西?」
他笑笑,起身告辭,在我手裡塞了一張名片。
我順手塞進包裡,李晶瑩說神經玻我們繼續等,路遠沒有來,李晶瑩垂頭喪氣。坐在酒吧裡,我就開始想念齊伯陽了。我愛他、想他,他想我、卻不愛我。
第二天上班,從包裡找辦公室鑰匙,就看見了路遠的名片。原來,他就是路遠。
我給路遠打電話,問:「昨天晚上,為什麼要那樣對待我的朋友?」
路遠說:「我是選老婆,不中意幹嘛還要點破,給彼此留點自尊不是很好嗎?」
我無話可說。最後,路遠問:「可不可以請你喝茶?」
我反問:「要不要我給你留點自尊呢?」
路遠笑:「愛情還要自尊嗎?」
不做愛情踏板
齊伯陽說:「烏蘭,我愛你,愛你行不行?沒有婚姻的愛難道不是愛情?」
「還有什麼能夠比婚姻更能證明一樁愛情的真誠?」
齊伯陽語塞。他不會打破原有的婚姻再給我一個婚姻,被我詰問得無話可說時,他就躲著不見我,只在深夜回來,黑暗裡,他的手伸過來,我會飛快睜開眼說:「齊伯陽,你說愛是什麼東西?」齊伯陽就敗了,敗在他找不出什麼證明自己的愛。
齊伯陽回香港了,他打電話給我說:「烏蘭,我把房子過戶在你名下了。」我說哦,淚緩緩地砸在腳上。在他感覺,一套豪華的房子可以彌補我心中所有的傷。
陽光暗淡的下午,我擦乾眼淚就和路遠喝茶去了。從茶樓移師到他的家裡。從相距一米的距離到偎依在一起。
我問路遠,「為什麼不喜歡李晶瑩?」他說因為她眼裡有太多慾望,這樣的女孩等待的不是愛情本身,愛情不過是踏板而已。
齊伯陽的房子對於他簡單得如同我老爹買輛自行車,是齊伯陽褪掉的愛情殘殼,我賣掉了它,房款存進一家境外銀行。
我不愛路遠,就像齊伯陽不愛我。而路遠拒絕成為女孩子虛浮的踏板,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了踏板,我要踏著他證明給齊伯陽看,真的,我不是愛他的錢。
在香港的街上
跟著路遠去了香港,我要出去工作,路遠卻只想讓我逛逛街,或在家學香港女人煲湯就可以。他不知道我來的意義不在於此。
我執意去一家俱樂部應聘,我是從齊伯陽口袋裡熟悉這個俱樂部的,他的會員卡長年累月裝在口袋裡,是香港富人的象徵。
我做一名普通的衣物間管理員,口袋揣著一張銀行存折。
看見齊伯陽在一個下午,他的胳膊裡有一個女子,雍容華貴,像他身份的標誌,而我,站在一側,牡丹與野花的區別,第一次,那麼清晰地在我心裡明瞭。
我說:「齊伯陽。」齊伯陽看著,眼睛飛快眨來眨去。我說:「齊伯陽。」他太太望著我們,從容地說:「小姐找你有事,我先去那邊和幾位熟人說說話。」我多麼佩服她的從容,她絕對看見了那麼多往事糾纏在我眼睛裡,而她依舊地從容。
我說:「齊伯陽,有一個叫烏蘭的女子讓我轉交一件東西給你,即使阿拉伯數字後面的零再多,她的愛情也不賣。」
我把存折放在齊伯陽手上。齊伯陽緩緩地轉身,我看見了他眼裡閃爍的晶瑩。
晚上,路遠來接我,我給他講了一個叫烏蘭的女孩子和一個叫齊伯陽的香港男人的故事。對路遠說了對不起,他不想做踏板,可最終還是做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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