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無法發出去的信

今天自您合上眼睛已經整整2個秋天了，因為想您的心情棲西在這季節的枝頭。記得您的靈魂在脫離這凡俗軀殼的臨行前兩行清淚滴下。人們說：那是您生命臨行的迴光返照。可是我知道，那是您對留在塵世間兒女的不捨和牽掛。

自您發病到臨終，僅僅3個月是時間，病魔清洗了消瘦的身軀。守護您的大女兒講3個月來晚間您從未歎過一聲，留給他們的是一個個美夢，您卻要一個人去面對噩夢。我雖然就在家鄉的小城上班，可我沒來伴您度過一不鳴夜。推說自己沒時間，那是因為恨像植於心裡的瘤子，已滲透到我的骨髓裡。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個棄嬰，由此我個性超額的倔強，離群索居。鄰居的小夥伴都說我是一個「野孩子」我沒有了自尊。當星星伴著月亮時，我常常對著遠山暗暗哭泣，不堪回首的少年時光，幾回回使我夢裡斷腸。我討厭身邊的一切，包括上學，所以成績糟如爛麻。我想快快長大，離開這裡。去遠方掏金而後回來報復。這都成了我幼小心靈真實的願望。

小時候，您也曾來養父母的小屋裡看過我。你走後，鄰居的嬸嬸朝我擠擠眼睛說：那是你娘。一個漂亮的女人，可在我眼裡你比豬八戒還要醜百倍。從此，您再來看我，我就像毒蛇一樣衝你吐著紅紅的信子。直到上了初中，有一次您騎著自行車來給我送學習資料。雨後的山路讓您和車子一起滑下山坡，您被養父送到醫院臉上縫了8針。也就是那8針讓我把信子藏到舌頭裡，但還是一條毒蛇埃養父為了我有點出息，把我又送回您身邊，在您身邊我也曾讀了3年的書，可直到你臨終我都未曾叫過您一聲「娘」從你眼裡流露出可望。可我就是故意不叫。長大了，離開了家，從部隊出來這麼多年，我還沒能原諒，我都懷疑我就是由毒藥鑄成。我結婚前因為一點小事，我衝你咆哮。你嘶啞的哭著說：「孩子，送掉你是因為你八字大，要過家，當時你父親又在外地工作，我沒有辦法。」您的話很蒼白，我不為動容。反擊說：「那都是理由，為你重男輕女找的理由」。我便一錯再錯的傷著你，只一味的強調自己是個可憐人，而媽媽您多像一個找不到袈裟的僧人，在痛苦中苦苦掙扎。其實其實您才是最可憐的人兒。

您閉上眼以後的那個晚上，守在您靈棚前，一個生前您玩的最好的姑姑講，您每月初一都要到幾十里地的一個廟裡打做幾天。默默的我的淚滂沱而下！此時，只有我知道：你是在為20幾年前的過錯救贖。媽媽。我把兒時的誓言當真了，我應該高興是吧，可為什麼心裡更苦！在我看來你們不愛我只是我為強調你們不愛我找的借口罷了。望著棺木之中的您，我才有了千萬個內疚。沒有珍惜的終究是我，而如今，恨早已經隨著送走您鞭炮的硝煙化為灰燼！原諒您懂事已晚的女兒吧！

想您啊！媽媽！

只願天使牽著您的手在天堂快樂的溜躂！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