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是個怎麼樣的國家?羅馬擴張為什麼不攻打中國?
今天小編給大家帶來羅馬帝國是個怎麼樣的國家?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跟著小編一起看一看。
西羅馬帝國正式滅亡的時間是476年,不過早在410年羅馬城就已經遭到了哥特人的細節,而且還在羅馬城建立了自己的王國。西羅馬帝國所存在的時間非常斷站,以至於僅僅只有中國漢王朝差不多的時間。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羅馬帝國不能像中國帝國那樣長久存在,無疑是個很有意思甚至值得專門研究的問題。本文只不過是有關這個問題的一些思考。
湯因比已經區分了任何一個特定社會都可能存在的兩類關係,一類是社會內部的各個集團之間的關係,一類是社會外部即不同社會之間的關係。為了方便討論,我們可以先從羅馬帝國的外部關係說起。
羅馬帝國是在征服地中海世界之後建立起來的,羅馬帝國的重心也一直在地中海。從理論上講,正如最初的羅馬的安全是靠征服四周的民族來保證那樣,羅馬帝國的和平和安全也不是靠消極的防守,而是靠積極的和頑強的軍事行動來鞏固的。但是征服地中海世界之後,羅馬人似乎既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繼續征服地中海以外的未知世界。或者如孟德斯鳩所說的,為了控制人類的野心,大自然給各個國家定出了不可超越的某種界限,超過這樣的界限就一定會遭遇失敗。
因此按照阿庇安的看法,由於羅馬人已經佔有陸地上和海洋上最好的部分,就整體來說,他們的目的是以謹慎的辦法來保全他們的帝國,而不是想無限地擴充勢力來統治貧窮而又無利可圖的野蠻部落。據吉本的研究,保全帝國而非征服全球的政策是由奧古斯都定下來的。這位建立羅馬帝國的羅馬皇帝留給他的繼承人的建議是,永遠只求保守住似乎是大自然為羅馬劃定的戰線和疆界之內的那片土地:西至大西洋邊;北至萊茵河和多瑙河;東至幼發拉底河;南邊則直到阿拉伯和非洲的沙漠地帶。
保全已經佔有的一片最好的土地,也許不能說是一種最好的政策,因為這意味著需要建立一條既安全又堅固的帝國邊境防線,而且從此不再繼續擴張。如果與中國帝國相比較,甚至還可以說這是一種相當保守的政策。
中國帝國興起時的重心在黃河流域或中原地區,以後也不曾發生過重大變化。但是中國帝國的疆界和版圖,卻從北向南一直擴展到了沿海地區,北部邊界在清代以前則大多保持在長城一帶。換句話說,中國帝國並沒有停留在興起時所佔有的那片土地上,而是在北部建立長城那樣的一條防線,在南部則採取逐漸擴張的態勢,一直到佔有了整個中國本部為止。由此形成的中國或中國文化圈,幾乎從未被北部邊界侵入的遊牧民族動搖過。
在保全已經建立的帝國方面,中國帝國無疑比羅馬帝國做得更成功。當然,中國帝國的成功,不僅僅是採取了對北取守勢對南取攻勢的政策,應該還與中國本部的特定地理環境有關。除了北方的遊牧民族可能從北邊侵入中國以外,中國的其他三個方向都有難以超越的天然界限,它們雖然把中國帝國的疆界和範圍限定在這些界限之內,但也成了中國的天然屏障。而且,直到19世紀以前,在這些界限內的中國並未真正遭遇其他方向的外敵,尤其沒有來自沿海方向的真正的外部壓力。
羅馬帝國的情況顯然不同。不像中國本部那樣,地中海世界看來不是一個民族或國家可以獨佔的相對封閉的世界,而是若干民族或國家都能互相競爭的開放世界。更重要的是,除了地中海世界內部已經存在各種不同的民族之外,地中海外部還有一個更為廣闊的包括歐、亞、非三洲的已知或未知的龐大世界。如果說,以中原地區為重心的中國帝國,幾乎只有來自北方遊牧民族的外部壓力,那麼,以地中海為重心的羅馬帝國,則可能同時遭遇到來自北面歐洲、東面亞洲和南面非洲的野蠻或並不野蠻的各種民族的進攻。
吉本在評述羅馬帝國的衰亡時說,羅馬人完全不瞭解他們所面臨的危險程度和自己究竟有多少敵人。在萊茵河和多瑙河對岸的北部歐羅巴和亞細亞地區,充滿了數不清的狩獵和遊牧的部落,隨時急切渴望掠奪別人的勞動成果。野蠻人本身也經常處於戰爭衝動的衝擊之中,那些向匈奴人投降的逃跑的部落,又轉而試圖攻城奪地。一批又一批無數的野蠻人隊伍以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壓向羅馬帝國,如果排在最前列的被消滅了,空出的地方立即會有一批新的進攻者補充上來。何況新的敵人和意想不到的危險,仍有可能從幾乎在世界地圖上找不到的民族中忽然湧現出來。
羅馬帝國外部的蠻族和蠻族的大規模入侵,無疑是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之一。湯因比不但把蠻族看作是希臘羅馬社會的「外部無產者」,同時認為蠻族和蠻族的混亂入侵,是從古代的舊社會轉變到新社會的一個因素。這裡所謂蠻族,主要是指日耳曼人,其中包括日耳曼人的各個分支或各個部落,例如哥特人、倫巴第人以及更為著名的法蘭克人。
這些蠻族居住的歐洲地區,當時還是羅馬帝國的後院。羅馬帝國的北部邊界在萊茵河和多瑙河,從萊茵河一直到不列顛,則被劃入帝國的版圖。早在共和時期,羅馬人就與日耳曼人有過接觸。愷撒是第一個渡過萊茵河去進攻日耳曼人的羅馬將軍,也是第一個渡海到不列顛的羅馬將軍。羅馬人之所以佔領阿爾卑斯山以北的歐洲大陸西端以及不列顛南部,據說是在建立萊茵河的軍事防線之後,打算保護這道防線的左翼。這同時意味著,這道防線以北的歐洲地區,成了不屬羅馬帝國的蠻族世界或外部社會。
但是在萊茵河和多瑙河一帶建立一條鞏固並且長久的軍事防線,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圖拉真皇帝遠征多瑙河,成功鞏固了北部防線,不過這種鞏固只是一種暫時勝利,或者只是暫時維持了羅馬人與野蠻人之間的均勢。均勢的破壞以及對蠻族有利的變化,開始於公元2世紀下半葉,日耳曼人的一些部落例如倫巴第人已經定居在多瑙河。隨後的大規模入侵延續了三個多世紀,最終出現了吉本所描述的那種可怕的移民潮。
假如羅馬帝國如同中國帝國那樣,只有來自北部邊界的外部壓力,帝國的軍事防禦問題可能不算嚴重。而且就像進入中國本部的遊牧民族可以被中國化一樣,羅馬帝國北部邊境上的日耳曼人也有一些部落相當的羅馬化,他們甚至加入羅馬軍隊擔當防禦任務。這也是後來的羅馬軍隊日益「蠻族化」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幸的是,羅馬帝國甚至建立以前,就注定了不得不至少在東西兩條戰線上同時應付外敵的入侵。並且羅馬的東方對手不是野蠻人,而是建立了另一個帝國的文明人,即後來的薩珊波斯。羅馬人與波斯人的衝突,其實是希臘人與波斯人之間衝突的繼續。亞歷山大征服大流士的波斯帝國之後,有過把希臘人和波斯人聯合起來的設想,儘管這一設想後來被哲學家們發展成了人類聯合的思想,但是希臘人與波斯人的聯合併未成功。相反,後來的中東出現了羅馬與波斯兩大帝國的對立。
與亞歷山大至少曾經遠征印度不同,羅馬人在東方的擴張甚至沒有達到兩河流域或美索不達米亞。大約在公元前247年,原為波斯轄地後屬塞琉古王國的帕提亞,脫離希臘人的統治並建立了帕提亞王國。這個王國對希臘文化仍持開放態度,但卻打敗了克拉蘇的羅馬軍隊,阻止了羅馬人向兩河流域的擴張。圖拉真皇帝在遠征多瑙河的同時,也曾向帕提亞人發動過進攻,但羅馬人最終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羅馬帝國的東部邊界,也暫時保持在幼發拉底河一帶。
以後直到公元226年,薩珊波斯的建立者消滅了帕提亞王國,隨即展開對羅馬的攻勢。此時的羅馬帝國,差不多已經陷入了內部的混亂時期。羅馬皇帝瓦勒良和他的兒子統治時期(253-260年),羅馬帝國同時受到日耳曼人和波斯人更為嚴重的攻擊。為了保衛幼發拉底河的防線,年事已高的瓦勒良親臨前線,卻敗給了波斯國王並作了後者的俘虜。據吉本說,這惟一的一個落入敵人之手的羅馬皇帝是在被關押的絕望中度過他慘淡的餘生的。
內部陷於混亂的羅馬帝國,又在外部同時受到日耳曼人和波斯人持續不斷的攻擊,似乎在3世紀就會很快走向崩潰。在這一背景下,重建羅馬帝國的戴克裡先皇帝決定將帝國劃分為東西兩大部分,西部的首都改在米蘭,東部的首都打算設在歐亞交界處的一座城市,防禦的重心也在東部。君士坦丁皇帝繼續這一做法,他選擇拜占廷興建新都城君士坦丁堡,既意味著羅馬帝國將演變為拜占廷帝國,也意味著東部的防禦顯得比西部更為重要。
後來的歷史進程已經表明,羅馬帝國無法同時對付東西兩個方向的外部壓力,更不用說還有非洲方向的外敵入侵,保全奧古斯都建立的那樣一個帝國變得完全不切實際。吉本認為,君士坦丁堡的興建和帝國中心的東移,應該說主要是有功於東部的保存,而非推動了西部的滅亡。這個看法也許不無道理。不過直到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從意大利到不列顛的整個西部,實際成了蠻族的戰利品。當然,西部既留給了蠻族,也留給了基督教:它在變成日耳曼諸王國的過程中,也逐漸變成了後來的基督教歐洲。從這個意義上講,帝國中心的東移最終並不是保存了東部,而是保存了西方。
以地中海為重心的羅馬帝國,無法對付來自不同方向的外部壓力,這幾乎注定了羅馬帝國的滅亡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在某種意義上,羅馬帝國與希臘城邦面臨大致相同的困境,後者同樣需要對付從東面、北面和西面包圍希臘世界的巨大力量。兩者的區別僅僅在於,從不同方向包圍羅馬帝國的外部力量,範圍更為廣闊,壓力也更巨大。
在一段時間內,維持和保全一個兩面受敵甚至多面受敵的帝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君士坦丁堡興建和帝國中心東移之後,西部帝國儘管越來越削弱,還是存在了一個多世紀。這確實有點像吉本所說的,它怎麼竟會存在得如此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