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如此美好

感覺如此美好

□三皮

委實感覺不到這標題的美好，偏偏這標題是個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女孩子提出來的，愛屋及烏，它也就只能夠美好起來。

究竟那女孩子是怎樣地美好，真正沒有冷靜下來思考。橫豎有時間，那麼就冷靜下來思考思考。我看到她，是只感覺清淡。茶食說清淡倒過得去，輪到用在人身上，未免……唔……有點那個。是哪個？非要用語言表達出來，應該會用：唐突。

有幾年，確乎忘掉“美好”兩個字怎麼寫。這話說得造次，也假。小學一年級學生已經不能說出來。喏，美好就是美好嘛，他也許是她一准驕傲的對你說。那麼美好是什麼呢？大學一年級生恐怕也不能夠說個明白。我不信有誰能夠真正刻骨銘心的明白。

於是，過了那對美好失憶的幾年，見到而今這個女孩子。上頭說了，是一見她就感覺到清淡，那麼清淡就是她所獨具的美好質素所在了：坐在一個地方，也沒有什麼動靜；走路並且輕輕的；說話？說話也是輕輕的；做事情也一樣，輕輕的，不疾不徐、有條不紊。世界上真有這樣總是輕輕的人？還真有，這個女孩子可算就是標本。雖然她的姓氏讀起來是“重”。

標本大略都是死的，泡在福爾馬林溶液中抑或貼在皮封筆記本裡，從何而言美好？可見，我這又是在誇張，在發癲。要麼是詞語選擇又有錯誤，嗯，來嘗試換個試試……商標？路標？標誌？標準？……啊哈，對，標準。要說這樣輕輕的哈氣如蘭的狀態完全就是美好的標準啦。

事情肯定沒有這樣簡單，清淡也好、輕輕也罷，都是皮相的感受而已，還只屬於浮面的美好。無根的美好，來去迅疾，風吹得散。可是心靈起了震撼，為甚？仍然需要深入思考。那麼進而來看看皮相之外的人生。這下子看出道理來。所接觸、所言論的多是些枯燥得瞎子寧願永遠失明不見天日聾子樂意永遠盲聽不聞喧囂的垃圾事情。本來是最苦悶的交流及溝通，卻因這樣個小小的人兒，輕淡的作風，把一干人傳染得斯文、明晰起來，彷彿再無聊的話也多了情趣，再棘手的事也有了生機。這，這就有點兩小無猜，年少時光的味道了。騎竹馬耍青梅的歡愉是個個留戀的。原來感覺如此美好，根本出在這裡：是時光倒流11年，那樣的剝去偽裝，放言無忌。

現在，要還停留在美好的思緒裡，只能夠冥想了來說，實在是近來美好的東西太多，或者根本沒有什麼美好，那也得製造點味道出來聊解這苦夏。去翻許多東西，找到清少納言。看她寫兩三樣有意思的事情：“五六月的傍晚，青草很細緻似的，整齊地被割去了，有穿了紅衣的男孩，戴著小小的笠帽，在左右兩脅挾了許多草走去，說不出地讓人覺得有意思。

“五月時節，在山村裡走路，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窪地裡的水只見是青青的一片，表面上似乎沒有什麼，光是長著青草，可是車子如果一直走過去，卻見下面是無可比擬的清澈的水，雖然並不深，隨從的男子走到水邊，飛沫四濺，實在是很有趣。

“路旁兩側編成結籬笆的樹枝，有的都碰到車上面，有時還伸進車裡邊來，急忙把它抓住，想折一枝下來，卻滑出去了，車子空自走過，覺得很是懊恨。有蒿艾給輪子壓上了，隨著車輪的回轉，便聞到一股香氣，這也是有意思的。”

引用太多，這裡有點離題。可是我要說的是，上文中說及的“有意思”換成“美好”也一樣成立。甚至更有意思。美好的東西肯定是有意思的，不是嗎。

譬如這樣一個微涼清晨，能夠信筆由韁從提出標題“感覺如此美好”的女孩子百轉千徊到念及久已遺忘的平安朝宮女清少納言，筋疲力盡後有一些優美的片段可讀，一些爛漫的遐想可思。想起來，一樣的，感覺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