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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小時候是個聰穎過人的小女孩,例證之一就是她曾給我和哥哥取過很奇特的綽號,並把我們的名字和特色完美的結合起來。那時候我的腦袋顯得很大,而母親又喜歡給我留少少的一小部分頭髮,所以姐姐就叫我「君禿禿」,此外她還很喜歡摸我腦袋;哥哥是她的仇敵,某一次他偷吃白糖時不幸被姐姐發現,此後他就多了一個充滿喜劇的綽號,「泉偷子」。哥哥自然氣急敗壞 ,他苦思冥想,終於也回敬了姐姐一把。他發現姐姐的額頭特別飽滿,所以他就叫她「老悶頭」。這個外號敵意十足,所以我說哥哥的智商不如姐姐。
自從我有了記憶,我就發現姐姐一直厭惡著哥哥,她認為他是個十足的壞蛋。但是她比哥哥小了幾歲,她不太可以用武力解決一切,所以她經常把我拽到圍牆的角落裡,跟我痛陳哥哥的可惡之處,並策劃著如何狠狠的坑害那個傢伙。其實我早就看出了她的詭計,她並不是想叫我幫忙圍毆哥哥,那時候我還是個小蘿蔔頭,脫下開襠褲也沒幾天,假如真的動手,我很可能第一個陣亡。姐姐的真實目的是叫我給她當盾牌,因為父母都非常寵愛我,假如有我在的話,哥哥多少有點投鼠忌器。況且假如事情鬧大了,我摻和在裡面,估計父母也不會大發雷霆。所以說,姐姐是個聰明絕頂的小狐狸。
可惜我也是個小狐狸,同時我也不怎麼喜歡哥哥,他不但偷吃過白糖,還屢次搞壞過我的玩具汽車,有這麼一次他還詐騙了我的零花錢。於是,我和姐姐為了同樣一個革命目的湊到一塊去了,我旗幟鮮明的支持了她。我們鬼鬼祟祟的密謀著,時而義憤填膺,時而興高采烈,就像是兩個陰謀家。很快我的哥哥就嘗到了苦果,他被我們捉弄得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在這種時刻我又表現出曖昧的一面,我顯得很懵懂很無辜,我相信哥哥會認為我這個小傢伙是被姐姐蒙騙利用了。是的,哥哥雖然是壞傢伙,但有時候我還需要他去教訓鄰居家的那個更壞的傢伙,這也算是以暴制暴吧?
那時候的姐姐是多麼幸福啊,有一個天真浪漫的弟弟,有一個傻乎乎的供她整治的哥哥。當然有時候她也有苦惱,比如說,每次母親強迫她洗頭,她總是很不識趣的拒絕了,而結局總是母親氣憤的用木梳在她的腦袋上砸幾下,然後掐著她的脖子強行給她洗。我也很不喜歡洗頭,我尤其不喜歡肥皂臭烘烘的味道,不過我總不能叫別人掐我脖子吧。所以,每次我都很主動的把腦袋伸進臉盆裡,那副虛假的歡天喜地的的表情讓母親備感欣慰。
有時候我還會看看我們小時候的照片,我感覺其實姐姐是我們三人中相貌最好的人。她天庭飽滿,眉宇開闊,鼻樑鋌而直,有一種剛毅的美麗。那時候她梳著兩條齊腰的大辮子,照相的時候辮子一前一後,顯得英姿颯爽。可惜姐姐並不喜歡辮子,她認為早晨起來扎辮子是一件很辛苦很無趣的工作。於是在某個夜晚,我手持大剪刀,喀嚓一下就把她的一條大辮子剪了下來。整整一個晚上,姐姐都把腦袋埋在被子裡,她心驚膽戰的等待父母的懲罰。我們的父母回來後,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他們驚奇的說,這孩子怎麼了?幹嘛蒙著頭睡覺?第二天他們就發現了我的惡作劇,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姐姐的辮子就在笑聲中灰飛煙滅了。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其實姐姐是非常畏懼父母的。在我的記憶裡,她從來沒在父母前撒過嬌,而父母也不曾輕鬆的逗過她。這是一個被忽略了的角色,她無需承擔家庭的任何義務,同時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權利,和父母說話的時候她總顯得很規矩很嚴肅,所以說她甚至還不如哥哥——父親隔三差五的就把哥哥捉住痛打一頓,而後者的號哭聲震耳欲聾,充分顯示了他自己還是個值得關注的重要人物。
可惜我們的童年都在渾然不覺中悄然逝去,伴隨著父親的含冤入獄,我們三個孩子都彷彿在一夜間長大了很多。我們得學會如何做飯洗菜,如何承受突如其來的羞辱,若干年以後我才意識到,其實父親的遭遇深刻的改變了我們的命運,不久後哥哥輟學到鄉下工作去了,然後成長成為一個著名的酗酒者。而姐姐呢?是的,我和別人一樣忽略了她,我只知道她不如我內心強大,她也不會像哥哥一樣接酒發洩。於是,她變成了一個沉默者。當我看王小波寫的那篇《沉默的大多數》時,我忍不住生出了一些腹誹,當高級知識分子審視老百姓的生活時,他通常會忽略對方作為個體的獨特命運,而那點思想啟蒙解決不了什麼。有時候我也對哥哥怨氣十足,我認為他是個烏鴉嘴,他在若干年前給姐姐起的外號不幸靈驗了,她果然成了「老悶頭」,她甚至懶得和他吵架了。
日子慢慢的過著,幾年以後我們的家庭又顯得生機勃勃,父母忙忙碌碌的做生意,我和她則同樣忙碌的讀書。我們都各自吃飯,一年也難得聚集在餐桌上。只有在某些特殊時刻,我才會注意到她的細微變化。在有客人來的時候,她悄悄的端著個盤子溜到餐廳裡,飛快的撈一點飯菜。在大家微笑的注視下,她目光驚惶的躲閃著,然後一臉羞怯的退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膽小的兔子。她很少和別人說話,當然我除外,有時候我們會圍繞著一部電視劇高談闊論,那時候她就恢復了以前的秉性——堅定的喜歡著其中的一個人物,同時以誇張的口吻嘲諷著另一個人物。這種過於單純的思維方式叫她的語文成績慘不忍睹,我曾經偷看過她的一份語文試卷,裡面的作文是寫自己的一個親人。我發現姐姐寫的居然是我,這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可惜她只寫了一點就寫不下去了。在那短短三行字裡,她以精練的文字概括了我,甚至還包括我的身高和眼睛大小,我感覺她似乎為我起草了一份徵婚啟事。
所以,當某一天我們聽說她考上中專時,我們全家人都感到又驚又喜。父親也很高興,他大手一揮、豪氣沖天的說,不上中專!讀高中,以後考大學!若干年後母親咬牙切齒的批判父親說,當時都是你!她要是去讀中專的話,又怎麼會這樣呢?你這個老東西!
我得承認母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作為一個孤言寡語的人,姐姐很少發表自己的看法,她看我看過的書,她跟隨大家看一個電視頻道,她不知道如何向母親爭取一條新裙子,她早晨出門上學,晚上悶悶不樂的回來,她拚命的讀書,可她的成績總是排在中游。某一天當她吃力的坐在沙發的最裡端看電視的時候,我們都清楚了,這個女孩已經近視了。很快她就自己配了一副眼鏡,那是一種最普通最難看的黑框眼鏡,看電視時,姐姐很吃力很自卑的掏出眼鏡戴上,那一刻我羨慕得簡直快發瘋了。多麼神奇的東西啊,天啊,我也要戴眼鏡!可是我不敢說,因為我的父母正痛心疾首的教訓姐姐,看看,平時叫你注意,現在後悔了吧?所以我注意到,姐姐在大部分時間裡並不戴眼鏡,她瞇著眼睛看人的神情茫然而焦慮,我感覺她就像是一張繃到極限的弓,你用手指輕輕一彈,砰,這弓就斷了。在某一個晚上,我們都在看電視,姐姐突然站了起來,我們看見她的臉上是一種被痛苦扭曲了的表情。她發怒般的走出去,用力摔上了門。那聲巨響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母親疑惑而不滿的說,這孩子。父親則皺著眉頭不說話。
此後我們全家人都不得不適應她用力摔門的習慣。魯迅先生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其實這句話是不符合邏輯的,因為你也有可能不滿於自己的沉默,然後爆發了,然後滅亡了。姐姐開始習慣把鬱悶和憤怒寫在臉上,她用力的皺眉,用力的抿嘴;她不在乎家裡客人驚詫的表情,她奮力把自己喜歡吃的菜餚扒拉到自己的盤子裡。然而,我這可憐的姐姐,你怎麼可能因此而更快樂一些呢?在某個星期日的下午,她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做化學課的家庭作業了。她傻傻的發了一會呆,然後小聲哭了起來,然後抓著化學課本用力撕扯著,我顯得不知所措,過了老半天,我平生第一次訓斥了她,你神經病!
對於姐姐而言,忘記做化學功課只是個小災難的開始。在高考前的那個星期,姐姐騎著自行車穿越馬路的時候,被一輛瘋狂行駛的拖拉機撞了一個大跟頭,好在她還算幸運,只摔斷了一隻胳膊。全家人並沒有很緊張,我們都相信沒過多久她的胳膊就會健康如初,而她依舊可以用那只胳膊惡狠狠的摔門。其實我們足夠殘忍,我們都不相信她這樣一個人可以考入大學,所以我們都無意中忽略了另外一件事,她這三年高中白上了,她失去了高考的機會,而我們竟顯得如此的漫不經心。一個星期後姐姐出院了,那天中午我剛到家門,就聽見她的房間裡傳出淒厲的哭聲,然後是連續不斷的鈍響。她哭泣著,然後把自己的房門踢出一個大窟窿。我的父親臉色鐵青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可他也無可奈何。按照母親的推斷,父親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他除了忍受,還能想出什麼花招呢?
在我們心情複雜的注視下,姐姐蛻變成一個性格怪異的人。她響亮的摔門,她怒氣沖沖的頂撞父母,她對家裡的親戚冷眼相看,她動不動就摔碎她屋子裡的東西。她懷疑自己同時患上了幾種嚴重的疾病,她沒完沒了的去看病,她的房間裡充斥著刺鼻的藥味。她開始拾起久違的憎恨,沒錯,她討厭我們的哥哥,她一鼓作氣的連哥哥的兒子都憎恨上了。當那個小傢伙貿然走進她房間時,她毫不留情的把他拎了出去。有時候她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大動干戈,比如某天她發現雞窩裡的雞蛋不見了,她原本準備煮點麵條吃的,於是她首先懷疑是別人搶先拿走了,接著她分析應該是母雞不夠勤奮,於是她就抓起木棍追殺母雞。當被母親批評時,她一邊用惡毒的語言還擊,一邊委屈的哭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個無辜的孩子。是的,她變成了一個可惡的孩子,橫行霸道,蠻不講理。某一天我看見母親被她氣得渾身發抖時,我突然感覺一股殺氣湧上心頭。你破壞了我的夢想,你破壞了這個家的平靜和安詳,而我們竟無計可施。我多麼希望自己手中有一把斧頭,在你入睡之時,我用這把斧頭砍下去,一下,兩下。你擺脫了痛苦,我們也擺脫了痛苦。
而某一天,母親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姐姐自己要求去精神病院看醫生。我大吃一驚,按照我的想法,一個精神病是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而一旦你意識到自己有病,多半說明你根本沒什麼玻不過我們還是決定陪她去省城走一遭。在路途上,姐姐可憐巴巴的對我說,我有精神病,這可怎麼辦呢?我很嚴肅的說,誰說你有精神病?她嘮叨著說,真的,我是有精神病的。
幸運的是,我們遇到的是一個慈祥的老醫生。姐姐坐在椅子上,一臉信賴的望著醫生,她的手指奇怪的攪在一起,她整個人看起來像紙張一樣單薄而蒼白。醫生問,你把你的感覺都告訴我。姐姐皺著眉頭,很吃力的思索著。她說,我感覺有人害我,他們都在說我壞話。她停頓一下,突然說,對了,我感覺不到風,我看到樹葉飄啊飄的,可我沒有風吹在臉上的感覺。那一瞬間我快掉下眼淚了,這麼多年了,終於有個人願意主動詢問她的感覺。若干年後我幾次把她的話寫到文章裡,我說,我看到樹葉的搖曳,可我卻感覺不到風的存在,我感覺我已經站到了世界的彼岸,彷彿有一塊巨大的玻璃橫亙在我的面前。我對姐姐說,算了,你沒病,我們回家吧。
父親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他叫姐姐幫家裡做生意。父親說,你好歹也是個高中生,記個帳總沒問題吧?按照父親的想法,一個人假如整天閒著,他就難免會疑神疑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點事給他做。所以說父親是個老狐狸,他的辦法很快就取得了成效。姐姐不再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家人慪氣了,不過她依舊疑神疑鬼,她總懷疑家裡僱傭的人都是貪污犯。她沒事就死盯著那些人,令我們驚訝的是,以前時常發生的帳目虧空現象大有改觀。按照父親的承諾,姐姐每個月會得到800元的零花錢,而她吃驚的說,800塊?不要那麼多,我200塊就夠花了。我善良的母親緊張的直衝她擠眼睛。
很快我就上了大學,有時候她還會打電話給我,那通常是她給我寄錢之後。按照母親的指派,她定期不定期的給我寄生活費,有時候這錢是她們串通起來私自扣下父親的生意款的一小部分。她顯得很緊張,總是壓低聲音說,你可千萬別叫咱哥知道了,他又小氣,又喜歡眼紅別人。我被感動得無以復加,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和母親依舊信任並寵愛著我。同時我想起了另一個事實,她喜歡對別人惡語相相,可她從來沒有對我說一句不恭的話。此外,我也從母親那裡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情,比如說,母親正給她介紹男朋友呢。
第一個被介紹的男子是個憨厚的工人,不過據說姐姐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據母親的講述,姐姐事後很過分的嘲諷了那個男人,她說,就他那個樣,長得跟陳佩斯他爹似的。我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這個姐姐也太挑剔了,陳的父親雖然老了一點,但人還是很有品位的。再說了,長得像這位老人也不是他的錯埃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了若干年以前的一個事情,那時候姐姐很喜歡看台灣歌星的MTV,尤其喜歡看小虎隊的。當那三個少年出現時,她就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臉上浮現出一種癡迷而幸福的微笑。如今我想,很好,像她這樣的女子也有權夢想屬於自己的愛情,也可以夢想有個白馬王子飄然而至,然後慇勤的挽起她的手。
母親鍥而不捨的給她介紹了第二個、第三個。最後一個小她四歲的男子終於成了她的新郎,據說這也是母親反覆遊說的結果。我見過這個小姐夫,一個有些英俊的男子,他們剛結婚就跑到我所在的城市旅遊了。我第一眼望過去的時候,我看見姐姐依舊像以前那樣笑著,拘謹而羞澀。我異常快樂的接待了他們,我的上帝啊,我的姐姐終於出嫁了,不過我很快就發現事情有些蹊蹺,他們走在馬路上總是一前一後,吃飯的時候他們既不對視、也不說話,看上去就像兩個陌生人。有時候我那個小姐夫試圖發表言論,姐姐就以冷淡的目光制止了他。某一次我和姐姐獨處的時候,她神秘兮兮的說,那人很壞,他是看中咱家的錢。我嘻嘻哈哈的反駁說,不會吧?有時候我也故意製造一點喜劇。在坐公共汽車的時候,我小聲告訴她,你要小心看好皮包,小偷很多的。我看見姐姐在一瞬間抱緊了包,她緊張的左右環顧著,充滿敵意的瞪視著周圍的人。一年以後,我那個小姐夫終於棄她而去了,那個窮小子果然貪污了不少錢,飛快的給自己買了一輛汽車。這時我才發現,我這個看似怪誕的姐姐是多麼的不同凡響。此後我聽到的另一個消息則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母親隱晦的告訴我,在這一年裡,姐姐拒絕和那壞小子同床,按照書面語說,我這個姐姐還保持著處女之身。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5年前的事情了。在這過去的5年裡,我偶爾也會打電話回去,聽聽我母親的嘮叨,有時候碰巧是她接了電話,她就興奮的向我講述幾句身邊的事情,這通常是些細微的小事,比如某個工人把某個工人揍了,比如某條大狗生了一大窩小狗了。她的講述有些誇張,經常使用感歎詞,並有點樂不可支的感覺。然後我就聽到她尖著嗓子呼喚我的母親接電話,媽呀!快來快來!
我知道她的生活狀態,在那次虛假的婚姻之後,她就再也沒打算結婚了。如今我的那個龐大的家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這兩個女人沉默的守侯著。我的母親似乎還有點事情忙碌,她每週都要去做禮拜,有時她也企圖讓姐姐也信仰了基督,可惜我這個姐姐偏偏沒這個喜好,她整天只琢磨著做點什麼好吃的,看點什麼電視,沒有憂愁,也沒有太大的喜悅,按照母親的說法,她簡直就還原成一個小孩了,看起來也挺輕鬆的。變成小孩也沒有什麼不好,我們不都是在留戀著童年嗎?我彷彿看見在這樣的一個下午,我的姐姐打著哈欠按著電視遙控器,終於有個頻道叫她滿意了,她精神抖擻的挺直了腰,而那台老電視突然沒有了圖像。她摘下一隻拖鞋,準確的砸在電視櫃上,伴隨著一聲鈍響,電視圖像突然出現了,而她也滿意的獨自笑了一下,這是一個多麼富有生趣的場面啊!
有時候我也會想她的另一張照片,那應該是她一歲時的照片,因為她站得很勉強。我看見她戴著一頂有邊的白色小帽,她的額頭果然十分飽滿,而她的眼神也清澈如水。此外她的手裡還握著一個碩大的蘋果。想想吧,在三十幾年前,那個蘋果是多麼珍貴的道具啊,這一切都說明她也曾是被命運之神眷顧過的生命。而如今一切都惘然成空,她居然成了一個沒有朋友、沒有愛情、沒有上帝、沒有夢想的人——她甚至沒有了歡愉和悲哀,只是單純而頑強的生活下去了。其實,我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幸福,我更不會問類似的問題。假如有機會聊天的話,我只想和她談談瑣碎的事情,比如食物。有時候,我甚至莫名其妙的羨慕起她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像她一樣,面對命運,心無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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